然后
七
究竟怎么样的两个人才能在场上擦出火花？
身体素质和踢球意识都相当的球员在一个队里，也许还经过了很多个赛季磨合——就一定能成为默契十足的队友，打出精妙绝伦的配合吗？
皇马名宿，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某位队友曾说过：克里斯的伟大体现在无论我们给他多糟糕的传球，他都能接到并且转化为优势，取得漂亮的进球。
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CR7——就算有年轻球员竭尽全力，夜以继日地刻苦向偶像学习，模仿他的球风，以早日锻炼出一身腱子肉为骄傲。
这一年的英超联赛已经进行了快两个月。
但赛季开始前被寄予厚望的曼彻斯特联队并没有取得球迷和媒体期望的好成绩。
而是意外地陷入防守尚算平稳，进攻却始终混乱无力的境地。
场均进球不到2，且80%来自于定位球——行云流水，势不可挡的运动战进球少得可怜。更糟糕的是，队内核心，德国中场大将托尼.克罗斯，和前场新人王，夏天在世界杯上大放异彩的葡萄牙新7号戈麦斯似乎一直没有——怎么说——运行在合适的频道上？
传接球失误，落点被预判，跑动路线相反……
联赛第7轮，曼联在主场居然0比0被升班马，全队身价都不到戈麦斯一半的西汉姆联队逼平了。老特拉福德的观众在见证了九十分钟，配合失误频频，在对手严密的贴身防守下毫无办法，后防线被冲得七零八落的主队闹心表现后，终于在裁判结束比赛的那一瞬间，给自家球员献上了忍无可忍的嘘声。
这也让他们在联赛积分榜上从第四直接掉到了第六，和排名第七的斯托克城仅有一份差距。
“所以——赛前我一直强调的身体对抗性，加强逼抢和前场丢球就地反强，你们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顺说，从联赛第5轮开始，主教练就因为身体不适和家庭原因暂时将球队交给了第一助教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球员时期的世界最佳，教练生涯的……菜鸟。
赛后更衣室里，我们的代理主教练在更衣室发大发脾气——又一次。
“根本不是身体对抗的问题——咱们队员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经验不足，硬拼是不行的，你的方案行不通……”
气氛压抑到无奈。队员们都低着头挨骂，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队内算是大哥级别的托尼开了口。
“我想我才是在这里踢过6年的人，克罗斯。”克里斯冷冷地开口，“而且现在你这么说——是在挑战主教练权威吗？”
托尼被前队友不善的口气震到了。但他还是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
“当然不是，克里——教练。但我还是觉得，光练好身体不够。我们的优势在速度和精确的地面传接球……”
“速度——我恐怕你不能跟前场那些小伙子同样保持九十分钟。至于传接球——不说别的，你和戈麦斯一对一直接成功率不到40%。”
“所以——现在你觉得球队成绩不好都是我的错？”托尼莫名其妙。
“至少，我希望你把赛场外时间多放在健身房的器械训练上，克罗斯。”
“我从来都不是完全靠身体吃饭的球员——从德甲开始就是，在西甲更是。”
“那是过去！这里是英超！你怎么还会有这么保守顽固的想法？”克里斯更急躁了。
“抱歉，我没听错吧！？你说我保守顽固？你凭什么干预我对自己的球风定位和踢球方式！？”
“我不是干预你——”
“好了，都别吵了。罗尼！托尼！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大家都看着呢！”
曼联10号，在球队奉献多年的功勋前锋韦恩.鲁尼终于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打断他们的争执。在这支球队里，也只有他敢直接和助理教练罗纳尔多呛声，吼着让后者闭嘴。
克里斯不说话了，但脸色还是铁青瞪着托尼。
托尼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总之——明天都给我准点出现在训练场上。克罗斯，你得额外加强力量训练——没得商量。照顾——控制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也希望你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动不动就被罚上看台，让整支队伍在没有主教练场边调度下比赛——我反正没看出来对传接球成功率有什么帮助。”
话音刚落，托尼完全不理克里斯的反应，转身直接走出更衣室。
“克罗斯先生——”
老特拉福德的球员停车场，曼联8号满脸郁闷正准备驾车离去，却听到了队友喊自己的声音。
是帕特里克.戈麦斯。
“呃，喊我托尼就好。”托尼熄了火，从车里走出来，“怎么了吗？”
“好的，托尼。我想说，呃，那个——其实，我觉得——”
“嗯？”托尼有点困惑。
“就……关于……刚刚你跟助教在更衣室的争执——”帕克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哦……那个。呃，是我们——我的问题。”托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我想……我猜测……罗纳尔多先生不是针对你……不不不他是。不对，这不能说针对——唉，我说不清楚了！就是也许你可以看看比赛重播……还有赛后采访。”新7号结结巴巴解释半天，好歹是把大概的意思表示出来了。
“我刚刚无意中听到——助教很可能会因为比赛指挥时候的不当行为，还有赛后出言过重被联赛委员会追加处罚了。”
“……哈？”
比赛中，下半场70多分钟，克里斯被罚上看台之前。
回放中自己被西汉姆中卫凶悍地铲球阻挡犯规撞击到膝盖，疼了半天起不来的场景。但裁判对此毫无表示。
场边西装革履的克里斯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整个人从教练席上跳起来，脸色惨白直直地往托尼倒下的地方冲——速度之快让第四官员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后勉强由三个官员和替补席上的球员拉住，在将将进入球场的时候被拉住。
而这一切由于队友，对方球员和队医的重重阻隔下，托尼根本没看到。
这边，我们的代理主教练一边不屈不挠和拦着自己的人较劲，一边冲着裁判大吼大叫——或许是说话太难听了——肯定有些不该出现的词语，甚至动作？反正裁判直接把帅气的新人教练罚上看台。
所以托尼好不容易才缓过劲站起来，看到的画面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克里斯——愤愤地挥动双臂，骂骂咧咧往看台上走着。
很好——他低头揉揉还没完全恢复的膝盖——
反正我每次跑到场边，你也没给什么特别有用的指挥建议。
看台上呆着吧你。
托尼坐在车内，捧着手机看着赛后回放。视频接着自动跳到了赛后采访——
“我个人对于那个恶意犯规，裁判连定位球的判罚都没有表示非常不解和愤怒。”
“托尼.克罗斯是一名极为优秀的技术型球员，这一点不需我赘述，过去十数年他在皇马和德国国家队已经很明了自己很多次。我一直为自己球队里拥有他感到无比骄傲。”
“他的到来自然会给一直讲求身体对抗的英超带来冲击——所以我一开始认为他应该会得到更多的保护——现在看来是不仅没更多保护，甚至连正常的公平判罚都没有。我悲观地认为，裁判们如果一直这样宽松的执法，不仅对于整个联赛的发展没有好处，也让我怀疑他们自身有没有控制好比赛进程，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的能力。”
“……对！你理解的一点都没错记者先生！我他妈就是在骂裁判啊！犯规那个明显都不判！非要把托尼——球员的腿踢断才罢休吗？你们倒是敢伤害他——什么？道歉？我？？想都别想！不管是比赛里还是现在！我什么都没做错！错他妈都在裁判和西汉姆那个中卫！！！……”
托尼慢慢放下手机，望着停车场的天花板。
“我以为——我们早就说好不能……随便私下见面的？”
晚上十点，克里斯在曼彻斯特柴郡的别墅门前，脸上混杂着犹豫和担忧的复杂表情，眼神却还是尽量严肃的瞪着不速之客。
他本来不想来开门的。他能猜到是谁。
可门外的人不屈不挠，有节奏地按着门铃。
再不开门可就要打扰到周围邻居——或许是小松鼠？的休息了，是吧？
“……”
“托尼……这和我们的约定不一样。”克里斯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下雪的日子才单独见面，记得吗？现在天这么晴——你也应该早点回去休息。”
“如果我说可以让天下雪了呢？”托尼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托尼，我想——”
“克里斯！看！”托尼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突然伸出来，握着手里的东西在心爱的人眼前晃了晃。
“这是——”
“是的，没错。艾米莉一岁生日的时候，你送给她的周岁礼物。”
是一个比成年男子手掌还大的，精致的水晶球。
底座是银灰色的黏土，描绘着马德里城市风光——市内的丰收女神广场，喷泉，郊外的古堡和自然公园。
水晶球里则是一个中世纪的城堡。
“当时还是你拿这个逗她的呢——”托尼望着克里斯的眼睛，轻轻地说。
“这么摇一摇——看——就下雪啦。”
你思念的人就会伴着雪花来到你身边。
笨马的锅我还是继续背着吧……【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