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然后番外）
像极了狗血八点档的剧情，克里斯消失一年多又再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新闻发布会上他和托尼戴着订婚戒指，宣布将会在近期正式举办结婚典礼。葡萄牙人最后微笑着说希望大家祝福我们，满屋子的记者都僵住了。没有回应，没有掌声。
家里人自然是无法接受——倒不是说有多不开明，父母伤心的是自己的孩子居然这么多年都瞒着他们。无论他们怎么道歉怎么解释，总需要一个心情沉淀再慢慢接受的过程吧，这一时半会反正不愿意去认同和接纳孩子的爱人。处于青春期的朱尼尔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喜欢同性，很长时间内拒绝再和父亲通话，莱昂和艾米丽还没有“同性恋”的概念，托尼只能叹着气说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队友的态度也没好哪里去。塞尔吉奥简直愤怒到了极点，他冲克里斯和托尼吼，我认识你们超过十年了，你们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担心我会唾弃还是出卖你们？？？甚至几天前的晚上我都在担心你们是不是仇人还想着怎么劝你们！！！同时也拒绝接受卡里姆的道歉，认定了法国人在这件事上选择隐瞒自己的态度是“100%不可原谅的背叛。”托尼和克里斯对卡里姆觉得很过意不去，后者只是说没什么，不用再保守秘密了很轻松，另外也祝福他们。
面对西班牙媒体的提问，皇马队长只是冷冷地表示并没有比任何人早知道这个消息就拒绝再多说一个字。刚刚退役的加雷斯也被媒体问起，耸耸肩膀说大家都知道我们英国人对于同性恋的态度的。卡里姆则讽刺了一把：我这个穆斯林并不介意再被贴上恐同的标签，你们爱怎么写怎么写。
葡萄牙和德国队官方统一口径：第一次听说——所有人从教练到球员，也的确从未想过这两人会是秘密情人的可能性，这简直耸人听闻，天方夜谭。曼联的高层感到无可奈何，又不能直接毁了助理教练和中场核心的约，只好让他们避避风头，在马德里过了圣诞再回来。
托尼的父母飞到西班牙和他住一起，每次见到儿子出门都疑神疑鬼是不是要去见罗纳尔多——当然是的。后来德国人被问得烦了，干脆晚上就和父母呆在一起不再活动了。
“实在是太烦人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天晚上才八点多，托尼趴在床上和克里斯百无聊赖地通电话。
“别烦了，一会儿好好休息明天早点溜出来吧。咱俩去马德里民政厅问问结婚手续呗。”
“噗……我怕给记者拍到，我妈又要再崩溃一次。”
“我妈还不是一样，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干脆收买媒体好了……”
“你原先还说，什么科隆米兰伦敦大教堂让我选一个办婚礼。现在倒好，你觉得哪个教堂愿意接受我们。”
“嗯……可能我家乡马德拉的教堂吧。其实这个倒不是问题，到时候匿名预订都是可以的。关键是……你觉得有几个人愿意来参加啊？”
托尼听到这话有点心酸。是啊，有几个人会来呢。
“我觉得……至少加雷斯……不过他来我会觉得有点尴尬的……卡里姆？咱们又把他拖下水真的好麽……还有帕特里克吧。”
“……帕克也算了吧，他才刚成名，我怕他出现会被议论的，对他以后发展不好。还是低调一点……”
“也是……所以就……”
“所以就卡里姆一个人来了，”克里斯故作轻松地说，“搞不好他还睡过了，或者没带驾照，或者超速被警察带走了，然后就只有我们两个坐在教堂里傻等他，头花全白的牧师都要等睡着了……”
托尼听不下去了。他沉默着不再回话，克里斯像是感到对方情绪的变化，也不开玩笑了。
“不会这样的，甜心，我开玩笑的啊。”
“要不……咱们再等等。我是说，我相信爸妈还有队友都会祝福我们的，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那要是他们一直都不理解呢？”
“……不会的克里斯。”
这回事克里斯不说话了。托尼静静地等着，对面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要么明天也不用去市政厅了，其实我觉得这种行为挺无聊的。”
“……什么意思？”
“你现在在家麽？”
“对的——”
“三分钟，穿好衣服你家门口等我。”
“可是——”
那边电话挂了。
托尼有点慌，他不知道克里斯又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迅速爬起来，抓过厚厚的羽绒服准备下楼，想了想还折回去拿了钱包和车钥匙。
“你在家穿这么多干嘛？”托尼妈妈看着儿子整装待发的样子觉得奇怪。
“我可能要出去。”
“这么晚了，外面又冷，你——”
那边门铃响了。
这哪到三分钟了。托尼也没多想，赶在父母前面去开门。
“克里斯……”
门口的葡萄牙人头发乱七八糟穿得也很随意，神色却很激动。
“托尼，跟我走。”克里斯冷冰冰的手抓住托尼的，冰得对方一个激灵。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了？”托尼有点慌，但是没有甩开对方的手。
“什么都别问，就跟我走。”克里斯激动得浑身发抖，“你来不来？”
托尼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克里斯的脸。
“好，跟你走。”
他们手牵着手，头也不回地冲入茫茫夜色。
克里斯沉默不语地开着车，托尼也没有多问。黑沉沉的天幕上挂着稀稀落落几颗星星，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守护夜奔的两个人。他们穿过马德里城区，穿过丰收女神广场，穿过伯纳乌，还穿过一起去了很多次的孤儿院。最后万家灯火都被甩在身后，车子行进在空无一人的国道，两旁的树木沉默不语。
“要是一直一直一直这么开下去，倒也是好的。”托尼突然说。
他大概明白克里斯要带他去哪里了。
几近墨色的大海，孤零零的海鸥苍然的哀唳，海风清新地呼啸着，吹得他们衣袂翻飞。他们相视而笑着。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追寻你，又躲避你。我固执地不肯承认我对你的爱，而现在又恨不得全世界来认同我们。我让你追着我满世界地跑，又躲起来远远地看着你这一年的生活。我一直跟自己说，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更轻松更幸福。直到那一天我看着你走进孤儿院。那一刻我想，管他的，我再也不能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没有我你或许可以过得比现在好，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所以现在就是这样。没有鲜花，没有结婚证，没有教堂，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祝福。”
“托尼.克罗斯。一无所有的我现在请你回答一个问题。”
“你愿意嫁给我麽？”
托尼没有说话。
他以为自己和克里斯并没有过多的记忆，但这一刻，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堵塞了他的思维，堵在了他的胸口上。他蓦然地记起克里斯挡在他身前的那天，那天的阳光异常耀眼。他走进发布厅的时候，镁光灯不停地闪烁，闪得他要流出泪来。他听到好多人在叫他的名字，听到好多人要他回答问题。可是他只想快点离开，快一点，再快一点的。他想回去，回到克里斯身边，想和他在晃眼的日光里竭尽全力地亲吻，想和他并肩依靠着听那些轻快的音乐，抬头看球场蓝天下四散的飞鸟。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那天受伤的是我，如果我真的没有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我会一直一直思念你。克里斯轻轻地说。我的身体和皮肤，我的感官和思维，我的骨髓和血液，他们都会思念你。我会记住我们每一个亲吻每一个拥抱，就算老，就算死，也不能忘记。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托尼又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克里斯微笑
“咱们的衣服是旧的。”
“戒指是新的。”
“这片海滩是借的。”
“你的眼睛是蓝的。”
“不，我不是问这个。”托尼的笑容暖暖的。
“另一枚戒指呢，我的新郎？”
海面上飘荡的月光是悄然歌唱的婚礼进行曲。
闪烁着的星星是婚礼的花篮里绽开的花朵。
呢喃的海风就是人们欢闹的祝语。
[克里斯，你愿意嫁给托尼麽？不论贫穷疾苦，不论生老病死，都会永远爱他。]
[托尼，你愿意嫁给克里斯麽？不论贫穷疾苦，不论生老病死，都会永远爱他。]
他们在风里面亲吻。
我愿意。
我愿意。
从前之前，然后之后。故事在此处完结，幸福却永没有尽头。
End
应该还有一个版本的婚礼。
那个时候再写《然后》最后的后记好了。
